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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6章 酸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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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6章 酸橘

這一驚一乍的聲線, 不用猜就知道來的人是誰。

頭頂打來的眼神炙熱,溫杭慌了慌,眼眸一震, 從他身前跑開。

許靖安手裏抓一把氣球,身後跟著長槍大炮的攝影師, 最意外的是馮聰, 提著她的化妝包,亦步亦趨跟上來。

許柏安清一下嗓, 眼神掃過去:“你又搞什麽?”

許靖安提著粉綢花裙, 渾身精神抖擻:“拍廣告啊。”

許靖安不做會計, 這兩年幹起自由從業, 短視頻拍得風生水起, 又兼職接小廣告。

她本身就是喜歡拍照的人, 長得也上鏡,人比花嬌。

“快,相機架在那邊,”許靖安指揮著,斜著身子找角度:“還能把我爸的農莊拍進去, 吸引一波客, 簡直一舉兩得。”

想到這, 她眼睛亮起來, 有模有樣說:“等下我得去跟他要廣告費買包。”

這邊要取景,溫杭不想入鏡, 躲到旁邊供人休息的圓桌凳。

許柏安跟過來:“你跑什麽?”

溫杭往許靖安的方向看:“被拍到多不好。”

“你難道見光死?” 許柏安瞟她,印象裏她也給人拍過照, “以前不是也做模特?”

溫杭想起來:“我那是幫師姐湊片子,順便拍的, 我不是專業的。”

她其實不喜歡太多社交,也對鏡頭恐懼,但成年人大多數沒法隨心而為。

發現馮聰跟在許靖安身後,她要什麽遞什麽,累得滿頭大汗,擰開一瓶礦泉水直接灌。

許靖安沖他伸手,他自然地把喝過的水瓶遞過去,許靖安也喝了一口。

溫杭看出不對勁:“靖安和馮聰在談戀愛嗎?”

許柏安也看過去,皺眉:“不知道。”

明明隔得不算遠,但一邊兵荒馬亂,另一邊愜意閑適。

靜下來時,能聽見微風拂過樹梢的聲音,風帶鈍感,輕慢的,掠過耳,簌簌的。

她閉眼仰頭,唇微張呼吸,感受來自大自然的按摩,連續熬了幾個大夜的身體舒緩下來。

習慣性的仰頭動作,代表著放松。

許柏安問:“喜歡這裏?”

溫杭眼還閉著:“很舒服。”

她沈浸於暗中聽覺嗅覺的享受,倏忽聽見許柏安淡漠音腔中浮一點軟:“那以後常來。”

跟他阿叔說同樣的話,而‘以後’兩個字是帶未來期許的。

溫杭稍怔,睜開眼看許柏安。

沒等她開口,許柏安手機響了,他起身走兩步去接電話,但沒走太遠,能聽見說的粵語。

已經是墨藍的天,肩闊腿長的人站姿又很直,身後大片燈光綠影,格外賞心悅目。

溫杭多看了兩眼,直到不遠處走來個女生,韓式編發,一身田園風格。

她停下往許柏安的方向看了會,眼神猶豫,默了會又走到溫杭面前問:“你好,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?”

溫杭茫然看她一眼,點頭:“可以。”

女生指了指許柏安,委婉:“我能過去跟他要個電話嗎?”

溫杭反應過來她的試探,對上女生希冀的眼神,不知道該肯定還是否定,站自身立場解釋一句:“他的電話,我可能決定不了。”

“是嗎?”女生笑了笑:“那我自己過去問。”

女生掏出手機過去,她仰面看著許柏安,兩個人低聲在說話。

像是聽見她說了什麽跟溫杭有關的,許柏安側頭看溫杭一眼,冷冷的,眼底有薄薄陰郁。

溫杭被他這眼看得心悸,偏頭躲開。

不知道又說了什麽,女生垂頭喪氣離開。

許靖安結束拍攝,往這邊過來。

眼睛上的亮片一閃閃的,她捶腿:“累死了!”

馮聰不知道從哪端了個果盤過來,許靖安叉了個橘子吃,皺著鼻子:“酸的。”

馮聰立刻遞片紅桃過去,眼底寵溺:“吃桃,桃甜。”

許柏安走回來問:“你們什麽情況?”

兩人後知後覺一頓。

許靖安有些難為情,軟音解釋:“就談戀愛啊。”

許柏安沒什麽意外,話倒是挺損:“那麽熟,你也下得了嘴?”

許靖安急了:“哥!”

“你懂個屁,”馮聰聽不得一點壞,煞有其事:“我們這叫青梅竹馬。”

“嗯,她前任也是青梅竹馬來著,”許柏安繼續補刀: “還苦追了幾年,你不是沒少幫忙?”

“……”馮聰翻著白眼說:“誰他媽還沒有幾個前任了,那我也有,這不挺正常的嗎?”

許靖安聞言,炸了:“什麽!幾個!馮聰你不老實!”

兩句話就讓膩歪的小情侶鬧起來,許柏安是懂挑撥離間的。

溫杭看笑,許柏安叉了塊橘子趁她不註意塞進她嘴裏。

咬口果肉,酸澀的汁水充斥舌腔,酸得她皺眉囁嚅:“酸的,你還讓我吃?”

許柏安眼神殺來,惡狠狠:“酸死活該,你就該吃點酸的。”

溫杭心虛,把嘴裏那片橘子吞下喉,小聲辯解:“吃酸對牙口不好,不建議多吃。”

馮聰看過去,夾片桃餵許靖安:“你們擱這打什麽啞謎呢,橘子得吃甜的才好。”

許靖安吃完最後一片:“不吃了,桃吃多了熱氣。”

馮聰看眼腕表:“有點晚了,別開夜車了,今晚在隔壁酒店住吧。”

許靖安:“行,哥你們呢?”

許柏安:“一起吧。”

馮聰拿起手機:“那我先訂房。”

等到酒店,拿到兩張房卡。

許靖安瞪著馮聰:“你怎麽只訂兩間。”

馮聰沒懂: “兩對情侶訂兩間不正常嗎?”

許靖安急得拍他:“我哥在呢!你還想不想好了!”

馮聰一臉無辜。

都是男人,什麽德行大家都清楚,許柏安能不理解他?

正說著泊車回來的兩人走進來。

氣氛古怪,溫杭問:“怎麽了?”

許靖安磕磕巴巴解釋:“馮聰不小心漏訂了,只訂了兩間。”

許柏安看馮聰:“故意的吧。”

他從許靖安手裏抽走一張房卡,不容拒絕:“你們兩個睡一間,馮聰跟我睡一間。”

說完拔腿就走了。

“不是,”馮聰追上去:“誰要跟你一起睡啊?”

許靖安過來挽溫杭胳膊:“阿嫂,我們一間。”

她冷不防的,溫杭嚇了一跳,抽回自己手臂:“你別這樣喊我。”

許靖安黏人,又貼過來:“哎呀,遲早的事嘛。”

溫杭捏緊手上包帶,解釋:“真不是。”

看她表情嚴肅,許靖安不敢再開玩笑了。

刷卡進房,許靖安先進洗手間洗澡,溫杭點開企業微信,收到不少工作消息,她隨身帶著筆記本電腦,翻出來工作。

許靖安從洗手間裏出來,擦著頭發喊她:“可以洗了。”

溫杭指尖還放在鍵盤上:“好。”

許靖安回頭,看她還沒動,湊過去:“你怎麽跟我哥一樣工作起來那麽拼。”

溫杭合上電腦,活動筋骨:“人為財死。”

許靖安搖搖頭:“那也得註意身體,什麽都沒有身體重要,我家裏可養生了,就連我跟我哥的名字,都有一個安字,就是希望我們平安健康。”

溫杭一頓,跳躍的心臟像被什麽絆了下。

怔忡過,她垂著眼斂:“許叔叔身體好嗎?”

許靖安笑:“以前不太好,現在挺好的。”

話題一勾讓溫杭想起很多細節,隔天在公司看見許柏安,他跟業務部的吳總從吸煙室裏出來。

溫杭走過去打個招呼,等吳總走了,兩人穿過走廊。

聞到他身上淡薄的尼古丁氣息,她沒忍住問:“你不是不喜歡抽煙嗎?”

許柏安看她:“你知道?”

快到走她辦公室,溫杭小聲:“少抽點吧,對身體不好。”

正要拐彎,許柏安拉過她手,沒讓走:“下班一起走。”

溫杭怕被人看見,點點頭走了。

但不巧,計劃有意外,溫杭焦頭爛額,她自己上測試環境走一遍流程,體驗度太差,臨時找人開會。

“這塊的供應鏈管理,數據可視化效果太差了,功能也舊了,最好重構。”

“怎麽改我跟張工來想,其他工作分工來。”

有人提出反對意見,但是沒能給出更好的建議,溫杭想了想,延遲重構計劃,先走優化方案。

散了會,溫杭寫了郵件,走流程,打算把這塊重構申請列入個人考核。

手指放在鍵盤上猶豫著,喘出口氣,趴到桌上,到茶水間的時候聽見有人議論。

管理層不好做,出現異議的時候她不懂解決。

直到回家,吃著飯在心不在焉。

許柏安坐她身邊,倏忽拿筷子敲她額頭,“什麽習慣,吃飯想什麽?”

不重但有疼感,溫杭捂額頭,聲音不禁軟糯:“你動什麽手啊。”

許柏安扯了下唇:“我沒用多少力氣,你撒什麽嬌?”

溫杭咬唇,她有撒嬌羞恥癥,拒不承認:“我沒有。”

低頭吃兩口飯,她想到什麽,擡眼看他,眼睛轉了轉:“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?”

許柏安似笑非笑看回去:“你還挺客氣。”

溫杭真不客氣了,把今天的問題跟他陳述一遍。

許柏安擰起眉頭:“對我那麽硬,對其他人倒是挺軟。”

溫杭一噎,反駁:“我對你怎麽就硬了?”

意識到話題脫離,扯回來:“差點被你帶偏了,我是想問,要是你,你會怎麽做。”

許柏安:“管都不會管,除非能提出更好的,否則一律按我的來。”

溫杭輕眨了下眼睫:“你都不在意別人說的嗎?”

許柏安聲線平淡:“這就是篩選過程,別人說你幾句你就那麽在意,以後怎麽混下去?”

溫杭靜默,覺得他說得沒錯。

許柏安冷冷看她一眼:“抗壓能力也是實力的一種,向上沖擊的時候沒有快樂的。”

溫杭小幅度地點點頭,又問:“那你覺得我有潛力嗎?”

“不知道。”

許柏安看她:“我評價一句就能成功,當我是什麽巫師?”

知道他嘴巴裏說不出好話,溫杭沒抱期待,低頭:“沒讓你點石成金,只是客觀評價。”

“聽過一句話沒?”

他倏忽認真:“北極表面上都是冰雪,最深處卻有豐富的金礦、鉆石和銅鐵。”[1]

溫杭楞住,望向他的目光明燦的。

以為她出神,許柏安拿筷子要再敲她腦門,快到的時候又背過手,用指骨輕點了下:“知道我在說什麽?”

額頭有餘溫,溫杭半晌沒說話。

就不能直接說嘛?搞什麽抽象。

“你說我表面是冰雪,” 溫杭故意說:“你在說我冷臉。”

許柏安被她氣笑:“沒救了你。”

心口微熱,她軟燦地笑了下:“我有理解能力。”

吃完收拾完,溫杭發現,許柏安以前說不吃外賣,現在卻整天在她家吃外賣。

她從廚房出去,看見許柏安還坐在沙發上,她坐到他旁邊,拿平板看公眾號裏面最新的行業資訊,市場敏感度是要一直培養的,只不過認真看起來有催眠效果。

沒多久就闔上眼,過半個鐘,醒來的時候她枕在許柏安腿上。

她坐直身體,朦朧視線裏看許柏安起身,去拿掛在墻上的外套。

溫杭輕歪頭,水洗過的眼帶鈍感:“你要回去了嗎?”

許柏安回頭看她一眼:“怎麽,不想我走?”

那一眼深黯且含意味,溫杭不讓他如意,指指旁邊:“你順便把那袋垃圾給我帶下去。”

聽見這句,他走回來,直接低下來堵住她唇瓣。

熱息兜頭而下,溫杭微頓。

光暈裏,白墻上映著他挺闊身影,唇上觸感,是慢條斯理的輕啄,他的吻難得輕柔,慢慢的磨,有迷惑性,勾人上癮。

空氣燥熱,她仰起頭,胸口起伏著,細白手臂不自覺去攀搭他的肩。

分開時,她眼底微潮盯著他,許柏安伸手摩挲她微腫唇瓣,抵住她額頭,聲線暗啞:“我該回去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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